那時冬天也很冷（呂乃華）

那時冬天也很冷
呂乃華
過去的年代，匆匆的時光，填充了我們成長中的空虛和無奈，也贈予了我們無可復制的特殊鍛煉。人生本是千姿百態(tài)，但每一個環(huán)節(jié)，卻是我們不能把握的曾經。
秋去冬來，天氣一天比一天冷。田野里空曠、寂寥、一片肅殺之氣。星期日，村上小伙伴們湊在一起拾柴禾，或是給豬羊揀拾秋天遺落的糧草、果實。其實那個年代的田地里總被勤快的人們揀拾得干干凈凈，本村、鄰村的溝溝坎坎，人們也不知用耙子摟了多少遍，而那些收獲了花生、紅薯和胡蘿卜的地塊，同樣是被人翻了又翻。明知是這樣，冬天的小伴伙們，還是被家人催促著走向田野，去拾能補貼家用的柴禾、果實，哪怕是豬羊能吃的農作物根莖。
雖是冬天，但拾冬的小伙伴們穿的都特別單薄，有的光著腳丫，穿著方口鞋，有的只穿一層單褲，可誰也不說冷，都能禁得住。拾柴的背著扁筐， 拉著耙子； 撿拾花生、山藥、胡蘿卜的就扛著鐵锨、背著圓筐或挎包。小伙伴們三五成群地穿梭在各個地塊之間，全憑著運動和出力氣，就個個弄得渾身是汗，頭上冒著熱氣。拾不到東西的時候，小伙伴們就圍攏在朝陽的破爛場屋里或是溝渠傍，呼嚕喊叫地點燃柴禾，避風取暖。畢竟是冬天的野外，凜冽刺骨的風中，小伙伴們打著冷顫、磕著牙、跺著腳。寒風透過破舊的棉衣，吹進脖頸、胸膛、褲腿兒，但小伙伴們照樣是興高采烈，嘴里喊著，“拴根繩，頂一層；拴根帶兒，頂一件”，然后把山藥蔓系在腰上。年齡大的孩子會講故事，說，解放戰(zhàn)爭時期，革命者在冬天的牢房里，忍饑受凍，全憑搬著石頭在牢房里跑來跑去，才沒凍死。聽著故事，太陽已經縮減成一盤又紅又圓的火球，看著鮮亮，但周身的感覺卻又冷了許多。天黑下來，小伙伴們分頭回家，并約好明天要去的地塊。
進入嚴冬，小伙伴們結束了野外活動，但誰也離不開誰。每當冷月升空的時候，隊里的谷場上便人聲鼎沸。打土仗的小伙伴們，自備小手帕，以谷場上的土坷垃作彈藥，選準自己喜愛的一方，用手帕兜好土坷垃，無名指、小指攥死手帕的一角，另三個角由拇指、食指、中指把握，冒著“敵人”的炮火沖上前去，選準時機，在用力甩出的同時松開手帕的三個角，土“炮彈”便投向了“敵方”。這種“硝煙彌漫”的“戰(zhàn)斗”，沒有傷亡，但都會以“遍體鱗傷”而告終。一場“戰(zhàn)斗”一身汗，直到很晚小伙伴們才戀戀不舍地散去。
冰上嬉戲，是少年時代又一項倍受歡迎的活動。村中央的大坑里，入冬結冰，已非一日之寒，但不到數(shù)九天是不能冰上玩耍的，而得知冰上承重力的途徑，是你在家里聽到有人用錘頭破冰取水的聲響。整個大坑被厚冰封死，在受到重擊后發(fā)出能穿透街道、胡同的悶響。這說明大坑上的冰已經能站人了。
打出溜滑兒是小伙伴們爭相炫技的主要形式，踏上冰面，選準開闊的地方，助跑三五步，然后站定，憑借慣性讓身體快速滑移，滑得越快越遠者為勝。技藝高超的小伙伴，能在人群中間彎曲穿行，頗見功力。而不得要領者，就難免摔個四腳朝天。不管技藝如何，在冰上痛快淋漓地出一身汗，確實特別痛快。
過去的年代，匆匆的時光，填充了我們成長中的空虛和無奈，也贈予了我們無可復制的特殊鍛煉。人生本是千姿百態(tài)，但小時候所經歷的一切，卻是我們不能把握的曾經。一路走過，憶起回味，有經驗說于后人，也有借鑒化作指引。經歷不辜，但年輪必須一環(huán)接一環(huán)。因此，我要說，幸福美好了你的過往，而磨難一定助推你美好的未來。那時冬天真的很冷，生活有些酸楚，如今想起來卻覺得挺值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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