陪母親看病
陪母親看病
苗君甫
母親打電話讓我回家時，聽起來很焦急，像個無助的孩子。
放下電話我就急匆匆地趕回了家，到家才知道是讓我陪她去看病，說是下腹部疼痛，懷疑是長了什么不好的東西。
陪她掛了號，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等待。醫生說要先做下b超，需要喝很多水，憋尿，母親不安地問我：“做b超，是不是證明病很嚴重？”
我安撫她，像哄一個孩子：“只是常規檢查，沒事的，沒事的。”
母親乖乖地喝水，喝了一杯，問我：“夠了嗎？還要不要繼續喝？”
我耐心地說：“不行，醫生說了要喝很多水，再多喝一點兒。”
母親在我的注視下又喝了很多杯水。終于輪到母親了，我說：“你進去吧，我在診室外面等你。”
母親卻緊緊拉著我的手，要我陪她進去。醫生也笑了：“只是常規檢查，你別緊張。”
在門外的長椅上等待，覺得時間的流逝真是如此可怕。記憶里，母親嗓門很高，聲音洪亮，干起活來風風火火，總是潑辣能干的樣子，好像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。她拉扯我們長大，經歷了那么多的困難，卻從來不曾叫過苦，從來沒有害怕過，是從什么時候開始，母親老了呢？
她漸生華發，面帶皺紋，連上醫院做個常規檢查都害怕得像個孩子，我怎么就沒有發現，衰老正以不能拒絕的速度襲擊母親，讓她脆弱，讓她膽怯，讓她無助！
醫生拉開診室的門時，母親跟在后面喜笑顏開。醫生說：“沒什么大事，只是附件炎，很常見的婦科病，吃點消炎藥就可以了。”
我謝過醫生，拉了母親的手去藥房取藥。母親很開心，不斷地重復一句話：“謝天謝地，總算是沒事，這下可放心了。”我忍不住笑她：“您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膽小了？您以前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啊！”
母親說：“是啊，現在真是怕了，怕哪一天就沒了，我還有心愿沒有完成呢。你姐的孩子都長大了，你的孩子才幾個月，我這老太婆再不中用，也可以給你帶帶孩子，給孩子做做小衣服，等孩子長大了，我就可以安心地去了，再也不用害怕啦！”
我一下子落了淚，叫了聲“媽”，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。我一直以為母親是怕有病，卻沒有想到母親怕的原因是害怕沒有機會為我們做更多的事。她一輩子為我們操勞，卻還在擔心為我們奉獻得不夠多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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